母女·师生·同行(代序)(2/3)

作品:《俺男人

概呗。”

“那我给你换上‘大概’,以后不要用这个词了,我上小学四五年级才知道有这么一个词。”

娘不服气:“我都写两年了,没事还看书,咋也算小学二年级学生吧?还不兴俺用个词啦?”

“不行。你一直用大白话讲故事,这也是你的风格。突然冒出来个文绉绉的词,别扭。”

她说:“老师,我知道了。”

第三本书交稿后,编辑跟我说打算配插图,想不起来哪位画家更合适。

我说:“我娘年轻的时候会剪纸。”

编辑说:“可以让姜奶奶试试。”

当时娘已经买回彩笔,没事的时候涂鸦了。我让她继续练,试着画故事里提及的蛇、石磙、棉车子。

她画了一下午很泄气:“画啥不像啥,俺不画了!”

“你才开始画,要是画啥像啥,那些画家就得饿死了。反正天冷路滑上货不方便,你慢慢练吧。”

她急了:“不行!你马上给编辑打电话,他爱找谁画找谁画,俺不画!着急上火的,俺图啥?”

我也有些气:“行!我马上发邮件。”

邮件写完,我没发送,万一她改变主意呢?

第二天早晨我刚进门,她就说:“我还是学画吧,画不好人家不用呗,玩啥不是玩呢?”

我故意问:“那你昨天怎么说的?”

“张老师,我错了。”

编辑虽然决定先出文字版,以后再配插图,各种各样的画笔却成了我娘的新玩具。

1985年艾苓考上大学时母女合影。这一年,姜淑梅48岁,艾苓18岁。

2016年,作家母女的合影。

娘的住处跟我教书的绥化学院隔一条马路,我每天必去,很晚才走,太忙就不回家了。我跟娘说:“这儿是作家工作室。”

娘的文字像从泥土里挖出来的瓷器,我要擦去上面的灰尘,但必须小心翼翼。我的原则是只改病句,删除重复的内容。

最初我用红笔改,后来发现另有捷径,我把病句读给她听:“这句话有毛病,你听出来没有?”

有时候她能听出来,听不出来的毛病我得跟她讲错在哪里。我让她把这句话说一遍,再说一遍,我按照没有语病的口述录入。

写作,出书,媒体报道,给了娘前所未有的快乐和自信,也给了我打击和压力。

成名以前,她的身份介绍是“张老师的母亲”;成名以后,我的身份介绍变成“姜淑梅的女儿”。仅此也就罢了。

磨铁图书公司不时把加印信息告知我,我自然要告知她。她问:“你三本书加印过几次?”

“一本都没加印过。”

娘侧头问:“都说你写得好,写得好咋不加印呢?”

直指痛处,特受打击,但是我得承认:“还是写得不好,写得好就加印了。”如果她不是我娘,我一定会嫉妒她。

痛定思痛,以娘的作品为参照审视自己的作品,我发现问题:她的文字没有说教和文艺腔,我总想阐释一个道理;她的作品出自乡间田野,我的作品更自我更小家子气。

意识到问题,我开始规避腔调和道理,也开始上货。以往去外地出差,我都看看风景看看朋友。现在抽时间单独约见学生,看看他们工作生活的地方,倾听他们的喜怒哀乐,力所能及提供帮助,也写出一批学生故事。爱人是我作品的第一读者,他说:“确实超出你以往的作品,我被打动了。”

娘还是大清早起来,抱着沙发枕垫用废纸写作,各种说明书和废纸壳的背面都不放过,成为手稿的一部分。除了做饭、洗衣服、收拾房间、做仰卧起坐,她还带着邻居一起做老年回春保健操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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