负手而立的男人面朝着那树干，披散在身后的发色半白，右手拄着一根阴沉木的拐杖笔直地立着，落脚处一个小小的凹洞形成，可见用力之深。

“老爷，夜深了。”

深青色的衣裙仿佛夜色中飘然而下的叶片，悠悠行来，一袭藏蓝色的衣袍展开，披在了男人身上，男人回头，一抬手扶住了女人未及收回的手，有些恍惚的目光触及那温柔动人的明眸时，微微颤动了一下，“阿青啊… …”

这一声叹不知为何而起，拉住女子的手扣在双手中，微紧，好似要从其中汲取足够的温暖，驱散身上的冷意。

目光再度看向那树，复又恍惚：“景阳小的时候就调皮，总爱爬这树，学了武功更是动不动就往树上跑，非说上面的风景好… …他喜欢登高，我知道，当时我就想啊，我就像是这不断向上的树干，总会把他托起来，托到高处去，让他看喜欢的风景… …”

“阿青啊，景阳他真的不在了吗？为什么我好像总听到他在笑，站在那高高的树上，不知畏惧为何物地笑，笑得我心都颤了，就怕他摔下来，我总要护住他的，我还不老，总能够站得稳稳的，护住他的… …”

声音渐渐微含哽咽，那压抑着的泪水在未及流出的时候都蒸干了，被浓烈的情绪蒸腾了个干干净净。喉间沙哑，一夜之间，所有的精气神都像是从这个男人的身体中流失了，那无形中的苍老不在眉梢眼角的皱纹上，也不在那又白了许多如披皓雪的头发上，而是潜藏在心上，划出一道道深刻的伤痕，让鲜活丧失源泉，让丰硕日渐消瘦，让生命流逝加快。

“老爷… …”

低低一声呼唤，似要说什么，才张口已是泪流满面，那个总是会笑着叫自己青姨的孩子… …为什么这世上要有死亡呢？为什么是他死了呢？他还年轻，他还有大好的前程，他那样的人可是造了什么孽要这样早早去偿还呢？

她愿意替了他的，真的愿意。那孩子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样，虽没有母亲的名分，虽是主仆的地位，但他待人的心是那样真诚，看人的目光是那样可亲，她是看着他一点点长大的，看着他从奶娃娃变成玉树临风的少年，原以为还能够这样看着他，看着他一辈子平平安安，高官厚禄。谁想到他竟是走在了自己的前面。

白发人送黑发人。人生之最悲。

还有什么。比看着那繁华盛茂的人儿走在了自己的前头更加令人难以接受，无法相信的呢？

她还等着他为自己送终呐，他说过把自己当母亲一样看待的，他说过要好好孝敬自己的。那孩子他… …

同样的悲哀在这一刻让这两个人的心无比贴近。

感受到女人的手在颤抖，魏博瀚轻轻把她拥入怀中，拐杖离手，发出一声闷闷的响声，然而谁都没有注意，“阿青，阿青… …”

借着这样无意义的轻声呼唤，魏博瀚的眼神渐渐清明，褪去了恍惚和脆弱。眸中有了异样的神采，潜藏着疯狂与灵智，他好像想到了什么，一瞬间，眼眸中迸发出一股刻骨的仇恨。那么深那么浓，抱着女人的手臂用力，紧紧地把她锁在自己的怀中，披在肩头的衣服落地，从后背而来的冷风好像刀子一样，一道道割在骨头上，疼在骨髓深处，让他的身躯颤抖不已。

“老爷… …”女人轻声，再要说什么，热泪又涌，安慰的话，她说不出来，她是那样伤心，伤心到已经不能够给人安慰，哪怕自己抱着的这个男人是那么需要，她也无能为力。

“不要哭，阿青，不要哭，我知道是谁做的，我会报仇的，我一定会。”斩钉截铁的话说得小声，好像是在说给自己听，并不用高声来彰显气势，甚至不在乎说话的口气平淡，因为他知道他会做到，他是有那个能力的。

女人不知道男人此刻所想，一样是悲伤，她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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