百里珵想起他扮成管事的样子还颇为斯文，说不定是做着茶叶、丝绸之类雅致生意的人。

“小马最擅的，唉，本不该跟小姐说，若是男子，不过一笑，只是世间女子听了，十九要大为恼怒。”老闵搔搔头上假发，有些惭愧地说道，“是……是贩卖异族奴仆婢女的生意。人是有贩子绑好了运到海上来交易的，我们这一边做的是将选中的运到庆州、允州的各处港口，交货给买家。长鲸帮本来也没插手这一类生意，但是后来小马说服了刘爷，说道总归人已经被绑到了海上，若让别人来做，只怕那些女子更加可怜。”

老闵说着，偷眼去看百里珵，见她虽然眉头微蹙，但似乎也没有震怒恚怨之色，心下稍安，又说道：“这一门生意确实财源滚滚，而且马副帮主所说的也不是虚言。由咱们长鲸帮卖出去的人，去到的人家究竟比那些小贩子能找着的好多了，虽然还是为奴为婢，也总归好得一些是一些了。”

百里珵点点头，幽幽叹了一声，说道：“若无贩奴之事，王公贵胄也就没有奴仆歌姬可用了。那起淑女闺秀们想来不忍，对这门生意颇多微词，可要是没有这背后的心酸残忍，她们又哪里来的使唤丫头……唉，天道无情，便是贩卖牲畜的，也需造杀孽，都是无可奈何之事。”

“小姐果然见识不凡，非我等胡乱揣测可及。”老闵猛一拍大腿，发出一声脆响，倒把百里珵吓了一跳。他每每同红颜知己谈及此事时，总是被骂，听百里珵不但不骂，言语之中还很是理解，觉得她果然不同凡响，心下暗服。

“小姐，若没有其他事情吩咐，老闵还是去看着点儿，免得偏了航向，在海上航行不比地面，没有明晰的路径，若是差之毫厘，之后恐怕谬以千里。”老闵见百里珵没有再说什么，便向她行了一礼，请示道。

“也好，你去吧。对了，我再多问一句，你方才说马副帮主贩的是异族奴婢，不知是哪一族居多呢？”百里珵也还他一礼，想起一事，向他问道。

“最多的，唔，好像是扶桑人，尤其是最近这半年里，几乎都是扶桑人。”老闵答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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